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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记得都挺好里的苏州老城吗这个人功不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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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仪三

□楚天都市报记者张聪

对话时间:年1月

对话人物:阮仪三

人物简介:

阮仪三,年11月出生于苏州。年考入同济大学建筑与城市规划系,年毕业留校。现任同济大学国家历史文化名城研究中心主任,同济大学建筑城规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建设部城市规划专家委员会委员。

上世纪80年代以来,阮仪三努力促成平遥、周庄、丽江等众多古城古镇的保护,因而享有“古城卫士”,“古城保护神”等美誉。

年,获联合国教科文组织遗产保护委员会颁发的亚太地区文化遗产保护杰出成就奖,著有《护城纪实》《护城踪录》《江南古镇》《历史文化名城保护理论与规划》等。

对话背景:

刚刚在荧屏落幕的热播电视剧《都挺好》除了带火了倪大红饰演的“苏大强”,还无意间让一座城市成为很多年轻人“心之所系”。白墙黑瓦、小桥流水、吴侬软语的评弹、大隐隐于市的饭馆“食荤者”、记载着苏明玉痛苦与不舍的苏家老宅……有旅游网站统计,宣布“五一”小长假恢复的当天,有关苏州的搜索量迎来暴增。

山水相伴,人水相依,一城粉黛,半城园林。《都挺好》在苏州老城区的取景,让更多人惊艳于这个面积仅有14.2平方公里的古城之美,而苏州之所以能成为而今的苏州,有一个人功不可没。

今年1月,在凤凰卫视举行的“致敬改革开放40周年文化人物(建筑篇)”票选中,同济大学国家历史文化名城研究中心主任阮仪三高票位列十位人物之一,在网络流传的“刀下救平遥”“以死保周庄”的故事之外,阮仪三正是苏州平江历史街区的总规划师。

聊古城保护,85岁的阮仪三可谓“滔滔不绝”。什么样的古城才叫保护得好?他说,古城保护得好不好,要看街上有没有人在“发呆”。

阮仪三

古建保护之路从骑着小毛驴开始

楚天都市报记者(以下简称记):您是年考的大学,我比较好奇的是,当时为何选择了建筑这个专业?

阮仪三(以下简称阮):这个讲起来就很有意思了,我原来是在部队里当兵的,16岁就去参军当海军了,当时我在部队里立过三次三等功,受过两次通报表扬,也是优秀团员。但没两年,我父亲因为是民国时期国立中央大学第一届毕业生被打成右派分子,部队,我也没法儿待了。

但其实部队里的领导是很喜欢我的,离开部队之前,政委就跟我谈话,说你小子不适合当兵了,你还年轻,回家就好好读书。当时他也真是“高人指点”,就建议我这种情况读书不要选择高精尖,也不要搞文史哲,“你就去修马路,修铁路,肯定有碗饭吃。”这么一说那就是(上海)交大也不用考了,复旦也肯定不想了,我就考了同济大学。

记:但相信当时国内的建筑专业,也不会涉及到古建保护吧?

阮:那个时候要全盘学习苏联,同济大学在年的时候也接到了邀请苏联专家的指示。但因为同济大学的老教授有“八国联军”之称,都是各个国家留学回来的,留德的、留法的、留英的,他们看不起苏联那一套(笑),就打了个擦边球请了东德一个大学的教授来,他来了之后就说,要给我们本科生开门新课叫《欧洲城市发展史》,一方面讲新城建设,一方面讲旧城复兴,当时德国也有很多在二战中遭到破坏但后来又修复了的历史优秀建筑,他就觉得我们只有新城建设没有旧城保护。我的老师董鉴泓在他的影响下开始研究中国城市发展史,招了我读研究生,我这一生就这么跟古建保护联系起来了。

记:城市发展的研究那肯定需要实地考察,上世纪六十年代是怎么操作呢?

阮:本科三年级,董老师就开始接受任务编写《中国城市发展史》,我就跟他做这个事情。从年开始连着5年,每年暑假都去各个城市做调查,当时中国科学研究院有一个长城沿线的考察,我们就跟着他们走,没有车子呀,就骑个小毛驴,推个独轮车,从兰州、张掖、武威、酒泉一直到考察到大同。那时候就看了一些东西,觉得中国真是了不起,地大物博、物产丰富。老百姓那时候也知道不动老祖宗的东西。

回来上海后还有一个积累,当时的上海基督教会图书馆里收藏了非常完整的中国县志,传教士整理的,在那里头中国所有的城市没有找不到的县志。老师说,这么好的条件还不干?!那时候没有照相,复印,就靠手抄啊,一天能看五本县志,找到有用的赶快抄下来,这都是很重要的积累。

阮仪三(左)

最伤心的就是“古建”变“马路”

记:“刀下救平遥”“以死保周庄”,这些故事背后其实是保护古建很心酸的一面。

阮:最心痛的肯定是古城被拆,往往是我们在前面走,人家在后面拆,所以都是“抢救式”保护。平遥是年,那时候山西的介休、忻县都全被毁了,平遥也在拆,古城被拉了几百米的口子,里头有多幢明清建筑啊!我当时找政府部门,没人理我,我就找到山西省建委主任,怎么打东北人,我说我去给你们这城墙申报国宝单位,我就在古城里找啊,找到那个镇国寺,它梁上有一行字,是唐代的一个年号,我拿着这个照片就上北京,到处找人,后来是当时文化部文物处处长罗哲文,他们查资料,确定这是国宝文物,说手上只有8万块钱,我说,“你一定要全部给我!”带着这八万元回到平遥,年啊,把平遥人吓坏了,“哪儿来那么多钱!”有了这些保护经费,他们才答应不拆了,我就说我派人来帮你们修城墙,我就找了两个研究生去平遥盯着,城墙修好了再回来。

记:也有那种没保住的?

阮:有啊,因为那个时候人们意识不到古城保护好了也可以振兴经济。上世纪80年代的江南都在搞农村工业化浪潮,拆桥毁房、填河建厂……有的就没保住。

比如昆明,国家第一批历史文化名城,它有三条重要的历史街区,我都去看过的。结果一条一条都拆掉成大马路了。金马坊碧鸡坊是很厉害的天文景观啊,在春分和秋分这一天,太阳打下来的影子和月亮打下来的影子会成为一条线,这两个牌坊是明代宣德年间建成的,下面很大的明代石碑,但现在给拓宽成马路了,牌坊造两个钢筋混凝土的,我去了就骂人了。历史文化名城都这么干,有时候当然会伤心。

记:保护古建的过程中好像你自己垫钱的事例也不少,这两年还会有自掏腰包的情况吗?

阮:有谁给我钱?没谁给我钱。有时候我们申请计划,他认为你不是他的计划内,就得我自掏腰包拿钱出来了,但现在还好,可以申请科研经费,我手头也有事业也做,可以补贴。但总体上还是开心啊,最近我在做一个调查,在苏州、扬州,老城区里出现了很多古典私家小园林,像扬州就有个,都是居民自己出钱自己做,不是民宿,是自己住,而且马上就出现了古园林运作公司,修缮公司。我觉得太好了,拆掉新房建“老房”,说明大家认识到,中国的传统建筑有传统的美。这种认识也在回归。

不光看古城,还要看城里的人

记:但其实也有一种现象,那就是古城古镇“千人一面”和其中大量的商业化气息,我不知道您怎么看?

阮:全国都有这个情况,差不多在年前后,古镇建设兴起。你比如说丽江,丽江是我保护下来的,但是它后来把原来的居民都迁走了,换了商人进来。

现在去丽江,你会发现那些穿了民族服装的小姑娘看上去很好,但不能说话。一开口——湘西妹子,四川妹子,就不是丽江的妹子。那这我认为就是掉了古城保护的意义了。

我总说,古城保护下来到底是干嘛?保护下来要用啊!它不是死的东西而是活的东西,人要在里面生活,我们要传承。所以乌镇,居民还是在古城里生活的,包括平遥。这都是比较好的。

另外一个古城保护得好不好,就看游客是不是真的把它当成一个休闲的地方去看,有没有人在那儿发呆。那我看阳朔有、平遥有、苏州有,“发呆”就是我到了这里至少就住三天,我不光是看房子,我还要看里头的人的生活状态。就像欧洲,香榭丽舍大街上很多人喝着咖啡在街上发呆,因为它是很好的消磨时间的地方,周围是古色古香的。

记:也有人不同意您的观点,比如上海就有网友说,不让拆石库门老房子,应该让您住住看。

阮:他不懂!保护,并不是叫他继续生存在比较差的居住条件里,保护是留存祖国优秀的文化遗产,弄堂我保护它的什么?我是留存它非常具有人情味的里弄风情,传统的生活方式——里弄拆迁,大家都要走,这时候老头、老妈妈都抱起来哭,这就是邻里感情,是和睦相处的里弄关系的缩影。

而且弄堂是在租界里的,它建造的方式是现代化的,但是每一个单元里面又是中国厅堂式建筑,所以它是中国文化的内涵和国外建筑形式的结合,保护这些,让人们晓得过去的人的生活:虽然在租界外国人的统治之下,但他们还是中国人的传统家庭结构,是保护这个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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