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定河西之后,李唐政权面临的外部环境依然严峻。这时候与李唐接壤的割据政权主要有这么几个:山西北部的刘武周、陕西北部的梁师都、盘踞河北的窦建德、窃踞河南的王世充、定都湖北的萧铣。从地图上一看就可以发现,长安刚好位于这几个地盘的中心,被他们从四面八方团团围住。
眼见薛举、李轨先后被李唐所灭,剩下的这几位自然不肯坐以待毙。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于是几位大佬便不约而同地向李唐发起了进攻,一时间烽烟四起,整个儿都乱成了一锅粥。
这几个人当中,梁师都力量较弱,便勾结突厥合兵侵犯延州(今陕西延安),负责这条战线的唐行军总管段德操和副总管梁礼配合得当,数次成功击败梁师都,段德操也因功官拜柱国、封平原郡公。
接着是南边的萧铣,派水军溯江而上侵犯峡州,意图谋取巴蜀。峡州刺史许绍率领李靖等人也成功守住阵地,没让萧铣占到一丝便宜。这里的李靖就是传说中引得红拂女夜奔的那个李靖,这也是位有故事的同学,我们后面再好好聊他的传奇经历。
第三条战线上,洛阳的王世充派兵侵犯谷州(今河南信阳),李唐军队不仅大败敌军,行军总管刘弘基还一路反攻至河阳(今河南焦作孟州)。
前面这三路大军都出色守住了各自的防线,但就像考试有满分也有不及格一样,这战场上有打得好的,自然就有打得拉胯的。第四条战线,窦建德亲自率领十多万大军直扑洺州(河北邯郸一带),驻守这里的淮安王李神通一看,呦呵,来了这么老些人儿呢,打不过打不过,立刻掉头向后转,前锋变后卫,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这位李神通不但是李唐王朝的宗室亲贵,也是最早的创始元老。他乃是李渊的堂弟、李世民的堂叔。咱们之前提到过,李渊起兵初期,平阳长公主曾在关中独立拉起一支队伍,在唐军渡过黄河后接应李世民并一同围攻长安。同一时间,作为被隋朝追捕的李渊亲族,李神通也在关中聚集了一支起义队伍,曾和平阳公主一道迎接唐军渡河,因从龙之功而被封为淮安王。
李神通这一跑可真是带了个坏头,老板的亲戚兼原始股东都逃跑了,打工的当然更没有积极性了。窦建德刚到洺州,唐总管袁子幹便麻溜地举着白旗投降了,毕竟给谁打工不都是打工嘛!
李神通刚逃到相州(河南安阳)大气还没喘匀,窦建德就如影随形地追上门来了。打个不恰当的比喻,这时候的李神通就像天龙八部早期的段誉一样,关键时刻六脉神剑一招都使不出来,光剩下一个凌波微步,除了逃跑技能武力值基本为零。
这回李神通又跑去投奔驻守在黎阳的李世勣。细心的读者可能已经发现了,没错,这里的李世勣就是咱们之前提过的瓦岗名将徐世勣。李密投奔长安后不久,李密之前的地盘一大部分便落入了徐世勣的手中。不久徐世勣也投靠了李唐,不过和李密受到的冷遇不同,徐世勣不但善于审时度势,而且非常会给自己立人设,引得李渊对他赞赏有加,直接赐国姓,由此改名为李世勣。李世勣在之后的政治生涯中逐渐登顶,甚至发挥过扭转政局、改变历史轨迹的重要影响力,他的故事咱们也留到后面慢慢细说。
淮安王李跑跑还是逃不出窦建德的五指山,没过多久黎阳沦陷,李神通、李世勣的父亲李盖、魏徵还有李渊的妹妹同安公主一齐被俘,河北大片地落入窦建德之手,大唐一下子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炒过股的朋友应该都有体会,每次你觉得已经跌到底了,命运总会让你发现,原来跌到地板都还不是最低点,下面居然还有地下室在等着你呢!这时李唐前线的战况也是如此,没有最惨,只有更惨。
在第五条战线上,刘武周派手下第一员虎将宋金刚大举进攻,负责这条战线的两个指挥官阵容最为豪华:右仆射裴寂和齐王李元吉。这二人,一位是百官之首,一位是李渊嫡亲的儿子,按理说,有CEO和少东家亲自压阵,应该无往不利才对,谁成想是两个猪队友凑成了一对儿!
裴寂这个人,之前李世民鼓动他老爹造反的时候咱们提到过他。当年李世民的伯乐刘文静将裴寂推荐给李世民,促成裴寂加入李世民劝谏李渊造反的阵营,并利用晋阳宫宫女侍宴成功将李渊拉下水。裴寂与李渊一向私交甚密,李渊称帝后,封裴寂为右仆射,而当初帮忙出谋划策、穿针引线的刘文静则被封为民部尚书,职位在裴寂之下。
不患寡而患不均,这样的厚此薄彼引得刘文静愤愤不平,难免言行失矩,一不小心被人抓住了小辫子告发到了李渊面前。李世民作为好老板对手下人一向非常维护,和萧瑀等人一再求情。但裴寂却不想放过这位昔日老友,他向李渊进言道:刘文静这人可留不得啊,他才智谋略在众人之上,可是性情却粗疏邪恶,现在天下未定,留着这样的人必定后患无穷啊!这番话最终让李渊下定决心处死刘文静,裴寂在李渊身边的地位也越发牢固,但他与李世民的屡次分歧也为他晚年的灾祸埋下伏笔。
从裴寂的所作所为可以看出,此人精于权谋之道,凭着手腕心机混官场容易如鱼得水,可是在战场上厮杀需要的是另外一套生存法则。
裴寂与宋金刚在介休对战,宋金刚切断裴寂军营水源,逼得裴寂大军干渴难耐。咱们回忆一下浅水原大战时,吸引火力的梁实在没有水源的情况下是怎么做的?坚决服从命令,坚决守住阵地,坚决完成任务!反观裴寂,估计平日里也是养尊处优惯了,一时间忍不住干渴的煎熬,便迁移营地寻找水源。大军一动,阵型松动,防守立刻出现破绽,宋金刚等的就是这个机会!宋金刚趁机挥兵进攻,裴寂大军顷刻间全军覆没,兵败如山倒,晋州以北城镇如同推倒的多米诺骨牌一样全部迅速沦陷。
与此同时,刘武周亲率大军进逼太原。李渊起兵离开太原后,齐王李元吉被留在大本营镇守。太原不但是军事重镇,更是李唐的龙兴之地,李渊特地给李元吉留了几万精兵,还在太原储备了足够吃十年的粮食,更给他留下了窦诞、宇文歆等人辅佐。按照李渊的设想,配置了这么多保险措施的太原易守难攻,即使李元吉没有进攻的能力,守城自保应该是绰绰有余的。
李元吉眼瞅着刘武周军临城下,煞有介事地对手下人吩咐到:你带着城中老弱好好防守,待我前去为尔等出战杀敌!好英勇好威武是不是?虎兄无犬弟有木有?大唐第二战神出场了?嘿嘿,李元吉也是个不走寻常路的,半夜月黑风高之时,他居然带着娇妻美妾偷偷潜逃回了长安,头也不回地将老李家的根据地拱手让给了敌人!
太原失守,关中震惊,大唐的士气陷入低迷,李渊逐鹿天下的信心再一次动摇,又想着放弃黄河以东地区,守着关中当个偏安一隅的土财主。面对层出不穷的麻烦,李唐争霸的总导演李世民要怎样再一次力挽狂澜呢?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